生命是一趟无回的赶赴,无论在艰难中跋涉,还是于困苦中执着,莫不是寻觅一条走向内心初衷的路,开垦一块灵魂安详的栖息地,追求一份良心的皈依、真情的托付和魂灵的静宁。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漫步在光禄古镇平滑的青石板上,天光覆盖着弯弯曲曲的小巷,显得耀眼而明亮。斑驳的台阶,沉重的石柱,店铺的幌子,一切物事熠熠生辉。不知不觉,我们仿佛走进了千年前的光禄。
“一座姚州城,半部云南史”。古时候,姚安是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汉武帝元封二年,始置弄栋县,县城在今天的光禄古镇,至唐代设姚州督都府,宋朝时它是大理国的八大名府之一,元朝升为姚安路,到了明清时期,改设姚安路军民府。这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姚州城,见证了南方丝绸之路的开辟和兴盛,参与了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有着重要的地理、军事、交通意义,被称为“六诏之中分,三川之门户,南中之锁钥”。
南方丝绸之路在西汉时称为“蜀身毒道”,起于成都,止于印度。其线路由灵关道、五尺道和永昌道组合而成。自蜀地南行,经越嶲,过苴却,至石羊,到姚安,再由此转祥云,往大理、永昌,直至出境。在漫长的历史中,姚安一直就是中原进入滇池和洱海的咽喉要道。光禄镇乃古丝绸之路灵关道(姚嶲道)的重镇,地图上那带状的一撇,是中原王朝插进云南的一个楔子、一道走廊。千年来,中原王朝对整个云南反反复复地经略,降服又安抚,征战又治理。可见,这条在群山峻岭中蜿蜒而行的古道,承载起了太多的历史重负。经过历朝历代的发展和演变,这条古道也由最初的商贸之路,转变成一条军事与经济、文化通道。在这条古道上,有着那些或高亢或幽怨的唱腔声韵,有着那些冷兵器叮叮当当的血光四溅,有着波澜壮阔的王朝兴亡,有着帝王将相的生死成败。悠悠历史的起承转合,直到现在,依然静静地在这古道上交错纵横。
据史料所载,“光禄”原为官职名称,宋代大理国国相高泰明还国于段氏,被封为“晋秩银青光禄大夫”,后裔高泰以讨平沙定洲、吾必奎之乱有功,又辅佐南明永历帝,于是就任“光禄少卿”。“光禄大夫”在唐、宋时为从二品官员,元、明又升为从一品,清顺治后从一品都称“光禄大夫”,是文职中的最高官阶。此后,人们将高氏“光禄” 之官职称谓与地名相通,历代相传,光禄遂成地名。
光禄在历史上所处的位置十分险要,北部是草海,南部是沼泽,能够点燃炊烟的,惟有龙华山下的一大片高地。所以,倚山临海的光禄就成了入滇出川的咽喉之地,更因为如此,汉武帝时选其作为城池要塞,设置弄栋县,由此开启了中原王朝政权在云南的建制。到了唐代,为了对抗西北地区地方政权吐蕃的扩张势力,姚州设置都督府,实行军政合一,管辖范围达到最广,节制着今天的四川西南部、贵州西部和云南全境等广袤的土地,这是姚安建制发展史上的鼎盛时期。这个时期的姚安,作为一个代表中央政权支持和配合地方政权南诏国抵御吐蕃的政权机构,作用十分巨大。至此以后,姚安成了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无论建制如何演变,姚安一直都在战争的前沿,是各种政治军事力量较量的中心,也是雄才大略者充分展示才华的用武之地。历史上震惊朝野、教训惨痛的南诏与唐王朝之间发生的天宝战争,就是由此地引发,直接导致了唐王朝由盛转衰,改朝换代。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里影响过中国的历史变迁。至宋朝,云南一带为大理国属地,光禄是大理国的八大名府之一的统矢府;元、明、清之后行政机构改设姚安路军民总管府;清朝以后的管辖区域逐渐缩小成州、县,并入楚雄府。光禄古镇世称“七朝古衙”,真实不虚也。
现在的光禄古镇,刀光剑影已然黯淡,鼓角争鸣也早已远去,各种建筑在原有的基础上修复一新。整个古镇布局独特,呈“坤”字形,龙华寺、文昌宫与军民总管府及东关城门形成一条建筑主轴线,贯穿在“坤”字形的民居街道,东南西北四关连接四方,形成了“回”形建筑布局,“四合五天井,走马转阁楼”的老民居深藏其中。
漫步在光禄古镇,军民总管府和高雪君祠仅一墙之隔,一中一洋,一古一今,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在姚安的历史中,光禄高氏家族荣盛不衰,经历了宋、元、明、清、民国等五朝,可谓显耀滇中,尊荣之极。世袭土司之职,累五十四世之长,绵延七百多年,成为整个中国官场史上的家族传奇,有着“九爽七公八宰相,三王一帝五封侯”的政坛佳话。
红尘陌上,一粒种籽,埋在哪里都是生命;一朵鲜花,开在哪里都是风景;一片树叶,落在哪里都是归宿;一个行人,走到哪里都是缘分。漫步光禄古镇,沐浴千年时光,让我们在历史的跌跌撞撞中学会勇敢与面对,在沉沉浮浮中学会宽容与平和,在繁繁寞寞中学会放手与豁达,在纷纷扰扰中学会自持与自信。也让我们知道,没有沉淀积累的过去,就没有潇洒自如的未来。把握现在,珍惜当下,养好心态,去饮一盏岁月留香,去拾续一段光阴遗梦,去解读一株草木赐诗。这,就是心灵的寄托与灵魂的安放,就是真正的心安归处。
此心安处是故乡!人生原本无常,没有什么如果,只有必然的结果。世间所有人事都无可厚非。再多的风雨兼程一脚踩之,再多的沧桑伤感一水洗之,再多的悲欢离合一笑置之,再多的江湖相忘一语休之,再多的缘起缘落一手挥之,再多的荣辱得失一心淡之。漫步光禄古镇,感受悠悠岁月。我们不再为收获而去爱,不再为得到而去做,不再为回报而去付出,不再为轮回而去修持。无疑,这是人生无限美好的状态,也是生命极致诗意的境界。漫步光禄古镇,在证悟中活着,魂有所归。从此,心灵不再漂泊。